pure Flying 放飛

～第十五章～

日記本平穩地落在掌心上。

沒有絲毫受損，它靜靜地被我抱在懷中。

抬頭看向昴君，他會把房間弄得這麼凌亂，果然是有什麼理由的吧。不然，他大可以連同日記一起撕碎的，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。

用著狠毒的話語挑畔，動作張揚，但是握著日記的手卻是與之不和諧的小心翼翼。

分明是怕弄壞日記啊…

不知道昴君為什麼要迴避我，不知道昴君為什麼要做這些事，可是，明明昴君也很痛苦的不是嗎？

為什麼不告訴我………

但是不行，說好不再去深入昴君不願說的事，所以，我只能等。

我願意等。

昴君，我相信你會告訴我的。

我能夠這麼相信吧，我想這麼這相信的。

一心只想追上昴君，回過神來已經被綾人君和禮人君圍住。

雙手被反扣，不論怎麼抵抗，壓制住我的力量絲毫未減，相對則是步步逼近我的禮人君，雙頰上是與綠色眼眸不相符的紅暈，他正因為成功捕獲獵物而感到興奮。

不…

「放開我！」

「喂！那邊兩個混蛋！」

望向禮人君的身後，是因為激動而全身顫抖的昴君。

「昴君…」

「啊咧啊咧，這不是昴君嗎？嗯哼～你是想加入我們嗎？」

「…………」昴君原本向前邁出的步伐停住，取而代之的是沉默。

「喂喂，就不能給點反應嗎？」綾人君不悅。

「…………」

我睜大眼看著昴君，但他只是避開我的視線。

「哎呀呀，看起來是打算袖手旁觀了呢，難道說～昴君和我有著同樣的嗜好？」

「笨蛋！像你這樣的變態，這個家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個！」綾人君嗅著我的味道：「看起來是真的對這傢伙膩了哪，想把食物讓給兄長們吧。嘛，我是覺得只要能吃都無所謂。」

後頸的肌膚被綾人君的鼻息挑動著，我忍不住顫抖。

而昴君，只是沉默。

為什麼？

「嗯哼，既然前飼主都無話可說了，那就一起好好享受吧，小賤人♪」禮人君的舌頭舔上了我的臉。

「不要！住手！」我用盡全力抗拒。

「哪有你說住手就乖乖住手的笨蛋！」綾人君騰出一隻手，從肩膀扯破我的衣服。

「呀！！」衣服撕裂的瞬間，恐懼湧入我的神經。

「嘿嘿，要從哪個部位開始咬呢？」

耳邊聽見綾人君迫不及待的舔舌聲，眼前的視線被禮人君充滿慾望的表情佔據，完全看不見昴君的身影。

「我要開動囉～♪」張口，尖銳的獠牙清晰可見。

不…不要！

昴君…

昴君………救我！！

我絕望地閉上雙眼放聲尖叫───

「放手。」

近在咫尺的聲音，我睜開眼睛，昴君不知何時取代了禮人君的位置。

「不許碰這個傢伙。」

「……什麼？」綾人君語氣充滿詫異。

「這傢伙的血也好，身體也好，全部都是我的東西。快滾。」

昴君的眼神和語氣有著難以形容的不可逆，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昴君，我不禁為之震懾。

「你在說什麼啊，現在才正要開始爽，沒你這樣攪局的吧？再說，你這陣子不是都不甩她，剛剛不也跟木頭一樣在旁邊看的嗎？」

綾人君雖然反駁著，但氣勢明顯輸了一半。

「要怎麼對她，是我的自由。」

「哎呀呀～出現了呢，么子的任性！」禮人君在一旁露出誇張的神色：「你現在擺明就是不想讓玩具被搶，就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哪。」

「吵死了！少裝年長了，我可從來沒有承認你這個萬年發情期是我哥哥啊！」

「是怎樣，想和本大爺幹一架嗎？啊？！」只顧著和昴君生氣，綾人君無暇顧及按壓住我的手，力氣愈來愈大。

手被抓得生痛，我不由得發出呻吟。

「呿……真的很煩啊！！」

一聲巨響，窗戶上面開了個大洞！

「哼，其實要多開幾個洞也是可以的，啊？」昴君冷笑：「差不多快從這傢伙身邊滾開了吧，不然我就用暴力強制你們離開！」

「嘁！不過區區一個笨女人，你居然這麼認真，真沒勁。」鬆開了我的手，綾人君沒好氣地說：「她根本沒有被玩弄的價值，還不如去街上找吃的咧！」

「綾人君～等等我啊～～～」禮人君追著大步離去的綾人君，還不忘回頭嘻皮笑臉：「下次再一起玩唷～小賤人～～～」

心跳並沒有因為綾人君與禮人君的離開而緩和，反而餘悸猶存地劇烈跳動。

握著手腕，紅印清晰地烙在上面，發麻地疼痛。

我抬眼看向昴君，他也正看著我。

…不要迴避我。

內心祈禱著，我的視線牢牢地望著昴君，希望將心中的想法傳遞給他。

一步步向昴君靠近，每走一步，視線就跟著模糊，即便失了焦，我仍然努力對上昴君的雙眼。

…不要避開我的視線，拜託……

走到昴君身前，我聽見他不平穩的呼吸聲，身體微微顫抖。

雙手攀上昴君寬廣的後背，我抱住了昴君。

「太好了……」在眼淚低落之前，我將臉龐埋進昴君的胸懷。

沒有迴避我，太好了…

相信著昴君，太好了……

「你………」昴君語塞。

「謝謝你…昴君……」

謝謝你救了我。

謝謝你，沒有推開我…

昴君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，他緩緩舉起手，感受到髮梢正被溫柔的觸碰，但下一秒───

「開什麼玩笑！」伴隨昴君的怒吼，他推開了我。

胸口猛地刺痛，我努力抑制痛楚。

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………」昴君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幻：「為什麼要抱著我？為什麼還跟我道謝……為什麼…為什麼……為什麼你要一直靠近我！！！！」

從沒聽過昴君如此聲嘶力竭的吶喊，他嘶啞著聲音，連我的心也跟著被撕裂了。

「昴君…你不要這樣……」我捂著胸口向前。

「還要靠過來是嗎？好啊！」昴君衝上前，將我壓制在沙發上。

「唔！」好痛…昴君壓著我的手好痛……

可是，內心更是疼到我快不能呼吸了………

「啊啊，這麼想靠近吸血鬼，我看你還真的是覺醒了啊。」

「覺…醒？」

「哼，就是吸血鬼化的意思。人類只要和吸血鬼相處一段時間後，就會開始慢慢吸血鬼化，你就是因為這個關係才被丟進這間屋子的。」昴君不帶情感地訴說。

什……

「……騙人………」我的聲音止不住的發抖。

「哈！騙你做什麼？你難道就沒想過，被莫名其妙帶來吸血鬼的巢穴是為了什麼嗎？難道就只是和我們一起上課一起混日子？你是白癡嗎！！」

我會…

變成吸血鬼……？

過於震驚，我腦中一片空白，嘴唇微張，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
為什麼……為什麼是我啊……？

「突然……告訴我這種事………」我用盡全力拼湊出完整的句子：「突然說這些……我不懂啊…………」

「是你逼我的……」昴君低語：「我也不想告訴你這些啊…」

昴君咬牙，似乎是在克制什麼。

「後悔了嗎？所以我不是說了不要隨便靠近我了嗎？你真是個不聽話的笨女人…」昴君淒然道：「我一直忍耐著…一直、一直忍著……你自己靠過來的話不就沒有意義了嗎？」

「昴君……」

壓著我的手和身體不斷顫抖著，我想幫助他，但我什麼都做不到。

「聽好了……」昴君語氣凝重：「我現在已經把你身邊的使魔都支開了，大門就在那，隨便你要怎麼做，我不會管。」

語畢，昴君放開了將我壓在沙發上的雙手，他撇過頭。

這是在…讓我逃走？

轉頭望著大廳的那扇門，只要踏出去，我就能自由…

就能夠，離開這個吸血鬼的地方，回到原本的生活？

可是………

回頭，我靜靜看著上方的昴君。

「…為什麼還不走？」紅色的雙眸直盯著我，眼神中滿溢憤慨和不解：「為什麼像個笨蛋似地一直看著我的臉啊？！」

「我不走。」內心意外地平靜。

「你……你這個傢───」

不待昴君說完，我吻上了昴君的雙唇。

「這是…做什麼……」昴君像失了魂似地跌坐在沙發上。

我緩緩起身，伸出手輕觸昴君的臉頰。

昴君沒有體溫的肌膚冰了我的指尖，但我沒有退縮。

「…你還不懂嗎？」

昴君呆然地望著我，迎上他的視線，我想將我的真心傳達給他。

「……………不懂。」

我瞬間似乎也失去了溫度。

「人類的情感那些，我怎麼可能懂！！」

『哐』地一聲，昴君粉碎了一旁的圓桌，不只桌子，還有周遭所有看得見的東西，全都遭到無情的侵襲。

我大力呼喊他名字，但他充耳不聞。

就在這時，身後傳起了一個懶散的嗓音：「吵死了…」

回望，是修先生。

「啊啊？！你跑來這裡做什麼？」昴君毫不客氣。

「睡得正好，因為你們太吵所以醒了……」修先生慵懶地伸了懶腰：「吵到我連音樂都聽不到了啊…」

「呿！那種事我哪知道啊！」

「昴…你要胡鬧也該適可而止，老頭子還是會回來住的啊。」

「啊啊？！」昴君一腳踹飛了家具的殘骸。

「唉………煩死了………」長嘆一口氣，修先生突然以極快的速度重擊昴君的腹部。

「唔…！」

來不及反應，昴君已經倒在地上。

「昴君！」我驚恐地跑到昴君身旁。

「真是的，使力氣很麻煩啊，不過這樣就能老實點了吧。哈啊…」打了個大哈欠，修先生繼續以懶散的語氣對著我說：「你也真是的…在旁邊瞎慌，不要妨礙我的睡眠啊。」

「是…很抱歉。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，我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隨時都會睡著的人，和剛剛一拳將昴君打倒在地的人聯想在一起。

「……嘛，奉勸你一句。」

我抬頭。

「……沒有做好覺悟的話，你還是不要管他了。」

「…覺悟……？」

「唉……說話真的很麻煩啊，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啊。去睡了。」

看著修先生離去，我內心衝擊著。

覺悟…嗎？

是指，變成吸血鬼的事嗎？還是……

「唔…」昏睡中昴君痛苦呻吟。

看來那一拳真的揍得不輕……

凝神思考，當務之急，決定找個人幫忙把昴君搬回房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