~第十三章~
凌晨時分,我獨自坐在屋頂上。
約定好每個月的第一個周末要一起看日出的,所以我來了。
我相信,昴君會來的。
我相信……
但直到第一道光芒劃破天際,昴君都沒有出現。
「昴君…」
樹葉沙沙聲響,我回望,只是風。
幾隻小鳥飛到身旁,喳喳啼鳴。
「抱歉哪……今天昴君沒有來喔。」我稍稍向前伸手。
風起,鳥兒振翅飛離。
果然,動物是比較親近昴君的呢。
想到昴君不肯承認的模樣,忍不住笑了。
可是好奇怪啊,明明在笑,為什麼視線好模糊。
不行…不能哭……
我連忙抬起頭,望著天空,希望空氣能將淚水稀釋。
不能哭……絕對不能哭………
如果,昴君看到的話,會擔心的吧…
啊,昴君沒有來啊……
「嗚……」不行,快撐不住了…
在眼淚不爭氣奪眶的瞬間,我用力抹去。
看著遠方的黎明,那麼樣的耀眼、那麼樣的奪目,我……怎麼可以消沉。
曙光中,昴君的種種浮現眼前。
那樣的昴君…那麼溫柔的昴君……
一定是,有什麼理由,一定有什麼苦衷。
對,一定是這樣的。
視線清晰了起來。
「昴君…我相信你。」
-*-*-*-
我站在學校的後門旁,懷著忐忑的心情。
這幾天昴君都是獨自一人回家,沒有和大家一起搭車,不願那麼想,但八成是為了避開我。
依照昴君的個性,加上要閃避我,肯定會選擇比較少人經過的後門吧。
等了一陣,不安的心在見到昴君出現的那一刻更加劇烈跳動。
「你……」視線迎上的瞬間,昴君詫異。
正欲說話,昴君露出冷漠的神色,逕自走了。
不能退縮,這麼想的同時,我追在昴君身後。
很奇怪,明明是從後門出發,但昴君卻走向了市中心的大路。
就像之前,他走在前方引領我回家時一樣。
難道說…
昴君是故意,走這條路的嗎?
───路痴。
昴君這麼叫我的聲音猶在耳邊。
心情一陣激動,我緊緊跟在昴君後方。
望著前方的昴君,明明是一個快步就可以追上的身影,但現在卻彷彿有一道看不見的鴻溝,將我和昴君狠狠地分開,很近…卻又如此觸不及。
突然,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接近昴君。
「那邊的男孩~」
「啊?」昴君露出凶狠的目光。
「哎呀,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呢!別那麼兇嘛,看你一個人很無聊的樣子,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啊?」
定神一看,陌生的女人一臉濃妝,但有著很漂亮的五官,嘴上亮麗的唇膏在她說話時散發誘人的色澤。
「……很煩,快給我消失。」昴君的語氣充滿不屑。
「唉唷,好強硬啊~不用害怕,姊姊會教你各式各樣的事情喔。」說話的同時她的手搭上了昴君的肩,整個人依附在昴君身旁。
我杵在原地,雙腳不聽使喚。
昴君的視線似乎往我這看了一眼,幾秒的沉默後,昴君一把捉住了那女人的手:「過來。」
「呵呵!這才對嘛~」
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,昴君是認真的?
不可能!
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,我尾隨其後。
只見昴君拉著她來到一條暗巷,然後………
聽到一聲悶響,有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。
「哼,好難喝。」
一個探頭,那個女人昏迷在地,而昴君則一臉厭惡地抹掉嘴邊的血。
「昴君,你………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你……吸了她的血?」
「那又怎麼樣?」昴君踹了一腳地上的空罐,續道:「你不也都看見了,因為太煩人,我就吸了她的血。」
不知道為什麼,胸口一陣翻攪。
「混著奇怪的藥味,真是有夠噁心,所以我就打昏她了。大概是偶然被我的氣味吸引了吧,真是個笨女人。」
「………」
「怎麼?」昴君突然逼近:「露出這種表情,你也想被吸?也想被這麼對待?」
「不……我………」我不由得往後退。
「啊啊,乾脆就在這裡把你吸食殆盡好了…」昴君把我壓在牆邊:「反正,除了血之外,你也沒有其他價值。」鮮紅的雙眸直視,眼神兇殘。
就像獵人緊盯著獵物那般,從昴君的眼神中我讀不出一絲情感。
這是誰…?
我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。
心底湧起一股恐懼,我避開了昴君的視線。
「怎麼?害怕了?你現在才知道害怕嗎?!」昴君怒吼:「早就告訴你不要靠近我,以前也說過的吧,你到底有沒有我是吸血鬼的自覺?事到如今才害怕,開什麼玩笑!!」昴君一拳擊在牆上,耳邊瞬間爆出巨響。
「呀!」尖叫的同時,我摀住雙耳,身體因為驚嚇而止不住的顫抖。
「有什麼好叫的!這不都是你自找的嗎?!」昴君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沙啞:「對我而言,你只是食物,懂嗎?不要再隨便靠近我了!」
「…………騙人。」
「什…」
「你騙人。」
「哈?你腦子是壞了嗎?」
「那你為什麼不吸我的血?」我用盡全力回應:「如果我只是食物,你就像對那個人一樣打昏我、吸我的血不就好了?如果我真的只是食物,那為什麼……」我的聲音顫抖著:「為什麼…昴君現在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?」
昴君的臉孔確實比平常更加冷酷,可是,在他出拳的那一瞬間,我見到了他隱藏在眼底的哀傷,而那抹哀傷深深刺痛了我。
「悲傷?我?!」昴君啞然失聲。
「昴君………」淚水模糊了視線,但我努力望著昴君的雙眼:「我相信你。」
壓制住我的力道突然有了放鬆的跡象,但下一秒卻又更加強烈。
「你……可惡!!!」昴君的語氣充滿悲憤和不甘。
「昴君……」
「夠了!」按著我的手抽離,昴君將聲音壓得極低:「不要再…靠近我了。我會把你的血,變成汙穢之血……變成醜陋、不潔又骯髒的血………」
「就像……那個人一樣………」昴君垂首自喃。
不再看著我,昴君悄然離開。
然而,昴君剛才的神情卻深深刻畫在我腦海裡,如此痛苦…和寂寞。
昴君…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
回應我的,只有整夜的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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